第(2/3)页 周馆长喝着水,说起外贸代表团的事:“这次来的有英国和法国的商人,他们对东方的传统工艺特别感兴趣。青禾,你那‘雨过天青’要是能成,说不定能订不少货,到时候你的染布就能走出国门了。” 这话让苏青禾心里一阵发烫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,总念叨着“要是能让更多人看到咱们的染布就好了”,如今看来,这念想说不定真能实现。 送走周馆长和陆时衍,苏青禾特意去供销社买了块最好的细棉布,打算用来染“雨过天青”。回来的路上,碰见王婶在给孙子做小褂子,王婶拉着她看布料:“你看我这布,是前阵子在货郎那买的,洗了一次就发白,哪有你染的布经穿?” 苏青禾摸了摸那布,果然手感发硬:“王婶,下次您直接来染坊订,保证比这好。我最近新试了种‘月白’色,做小褂子肯定好看。” “月白色?”王婶眼睛一亮,“那敢情好,等我这小褂子做完了,就去订块月白布!” 回到染坊时,赵小玲正跟两个徒弟在绣花样。桌上摊着张画纸,上面是赵小玲画的兰草,虽然线条简单,却透着股灵气。 “姐,我们想给雨过天青的布绣兰草,你看行吗?”赵小玲指着画纸问。 苏青禾笑着点头:“太行了!雨过天青配兰草,就像江南的春天落在布上,肯定好看。” 接下来的三天,苏青禾每天都盯着那缸晨露泡的靛蓝草。染液从最初的浅蓝,慢慢变成了带着点灰调的青,像雨后初晴的天空,干净得能映出云影。赵小玲和徒弟们也没闲着,绣好的兰草花样堆了小半筐,针脚细密,叶片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。 第三天傍晚,苏青禾觉得时机到了。她把那块细棉布放进染缸,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。赵小玲和刘桂兰都凑过来看,连院里的老黄狗都蹲在旁边,尾巴轻轻晃着。 “要泡多久?”刘桂兰轻声问,生怕声音大了惊了颜色。 “染谱上说,得泡够六个时辰,让布吃饱了色。”苏青禾看着棉布在染液里慢慢舒展,像条游进水里的青鱼。 那夜,苏青禾没回小院,就在染坊的躺椅上守着。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染缸上,染液泛着淡淡的青光,像盛了一缸的月色。她摸出那半本《青蓝染谱》,借着月光翻到“雨过天青”那页,母亲娟秀的字迹落在纸上:“布有魂,需待之以诚,方得本色。” 天色微亮时,苏青禾才把布捞出来。棉布被染成了淡淡的青蓝色,不似藏青厚重,也不似浅蓝明快,倒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,看久了,竟让人心里生出种说不出的安宁。 “成了!真的成了!”赵小玲一早跑来看,见了这颜色,高兴得直拍手。 苏青禾把布晾在院里的竹竿上,晨风吹过,布面轻轻起伏,上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,像刚被雨水洗过。刘桂兰用手摸了摸,惊叹道:“这布摸着比丝绸还软和,青禾,你这手艺真是神了!” 消息很快传开,街坊们都跑来染坊看新鲜。有人说这颜色像初春的嫩柳,有人说像江南的湖水,说得苏青禾心里暖暖的——原来,不管南北,人们对美的感受都是一样的。 外贸代表团来的那天,县文化馆热闹得像过节。苏青禾抱着那块“雨过天青”布走进会场时,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英国商人布朗先生是个中国通,一见这布就睁大了眼睛:“这是‘汝窑’的颜色!太神奇了,布竟然能染出瓷器的质感!” 第(2/3)页